昨日一早,由8名心理学专家和26心理专业志愿者组成的广州心理救援工作组奔赴都江堰、绵阳、新都、双流的各个学校。工作组专家俞东辉说,目前,灾区的孩子表现出两种心理问题,一类是教室没塌、没被压到的孩子,他们表现出很深的恐惧。另一类是失去父母或家人的孩子,他们极度悲伤,开始回避人际关系,不与别人进行任何交流。 昨日,针对受灾最为严重的都江堰部分学校,专家组特别对孩子、老师和家长一起进行了“象征心理剧”的团体治疗。即通过老虎等小孩害怕的动物,来触碰、治疗孩子的伤口,但不提及地震这一最深的伤处。
俞东辉昨日称,目前,不少从外地赴四川进行心理援助的救助者对孩子进行“妈妈式”的最体贴的援助,这种模式不值得提倡,孩子在最脆弱的时候接受这种治疗后,将会对志愿者产生依赖,但外地志愿者终将离开。离开时,就会对孩子进行二次伤害,且伤害更深。他建议,外地志愿者最好与当地志愿者联合,且以当地志愿者为中心进行治疗。
此外,俞东辉建议志愿者对灾民、孩子进行团体治疗,并鼓励这个团体间的每个灾民、孩子互相支持,这样,当志愿者不在的时候,他们能互相鼓励,互相扶持。
心理救援工作组总负责人胡慎之介绍,对待孩子的正确救援方法应该是:先与他建立生活连接,慢慢过渡到心理连接。之后,志愿者可能轻微触碰他的伤口,并慢慢抚平伤口。现在他们对志愿者进行“情感隔离”教育,即教育志愿者强化一种意识:孩子只是他们的心理救援对象。
本报记者联系上志愿者津渡。今日开始,本报将持续刊登她的“心理日记”。
志愿者心理日记
抚慰心灵,这些话为什么不能说
看到“20条心理危机干预志愿者不能说的话”时,我眼皮习惯性地跳动了一下。为什么这些话不能说?心理专家是这么解释的:
“我知道你的感觉是什么?”———遭遇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,幸存者的体验是撕心裂肺的,你这种轻飘飘的话会令他讨厌;
“你能活下来就是幸运的了”———幸存者常常宁愿死去,他很可能会抱怨自己为什么不和亲人一起遭受苦难,一起死去;
“你能抢出些东西算是幸运的了”———这是旁观者的话,是站在你的角度上评论幸存者的处境;
“你还年轻,能够继续你的生活”———死去的亲人是无可替代的,幸存者会渴望与他们同甘共苦;
“你爱的人在死的时候并没有受太多痛苦”———实际,死亡是最大的痛苦;
“她/他现在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/更快乐了”———这只是看法,而不是感受,而且是你的看法,不是幸存者的看法;
“你会走出来的”———没有站在幸存者的角度去看问题;
“不会有事的,所有的事都不会有问题的”———问题已经发生了,而且还不可逆转。
“你不应该有这种感觉”———任何感觉都是真切的,不能被否认的,也是否认不了的;
“时间会治疗一切的创伤”———说这种话,是在帮助当事人主动遗忘悲剧,而这恰恰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源头;
“你应该要回到你的生活继续过下去”———或许他也想,但他暂时做不到,而原来的生活轨道也的确不可能再回去了。
是的,我们不能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抚慰受难的心灵。在灾难发生一周后,作为心理救助者,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,走过去,握着对方的手,无言地陪伴。面对我们受难的乡亲,我们不是拯救者,我们只是共同的亲历者,是不愿意退缩的陪伴者。 |